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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轮攻势,曾国藩热孝在身,墨绖出山

太平天国运动的时候,太平军曾给了长沙沉重的打击,虽一段据守之后,太平军暂时撤离的长沙,但也让当时的上任巡抚张亮基深感压力,现在官宦和士兵远远不及太平军,长沙守得也十分费劲,这时操办团练,重新打造一直劲旅的计划被火速提上日程。但是这件事终究由谁来担任呢?在左宗棠的力荐下,巡抚张亮基给曾国藩发出了邀请,邀请中也承诺会让曾国藩放手去做。

十多年的官场生涯,曾国藩深知,当今为官,没有皇上的信任和满蒙亲贵的支持,要办大事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办团练,若不能打胜仗,则不成事,不成事,则皇上看不起。若能打胜仗,则必然会形成一支军队,而满人又对握有军权的汉人一向猜忌甚深,弄不好,非徒无功,还有不测之惑。而且作为一个湖南人,他早已听闻湖南官场的腐败,然而在家里守孝的两个多月里的所见所闻,更是让他印象深刻,痛恶至深。况且团练本身就是好事,也是对付太平军的大事,竟然也是腐败遍地,散乱至极,也得不到老百姓的拥护和支持。虽然团练里也是有小股力量办的还是不错的,但是也顶多是能对付一些小势力的土匪,大的形式上,现在的团练是远远不起做用的。曾国藩与兄弟彻聊大半夜后觉得团练这个事儿要在湖南办,问题非常棘手,因此团练办不成。

因为考虑到一些原因是不能明说的,于是曾国藩和巡抚张亮基回复只提了唯一的理由,就是要在家守孝。虽有墨绖从戎的先例,但是服丧期间,不出山办事,合乎礼数,也是人之常情。

自此,第一轮巡抚张亮基邀请失败。

没过几天,湘乡团练副总罗泽南便主持,特邀曾国藩光临指导,意还在于劝服曾国藩的加入。于是罗泽南做了这么几件事:一,让曾国藩亲眼看一下团练的操练,实地增加下对于团练这支队伍的认识,讲述这支队伍的重要性;二,他也知道曾国藩生性秉正,为官清廉,不操持团练这件大事也必有其顾虑的地方,他可能事考虑到曾国藩之前没有从事过带兵打仗的事情,于是他便讲了些戚继光练兵选将、招募勇丁等一些的体会,希望他能理解,这件事也有章法可循;三是为了再次怂恿其出山,甘愿让权放权给曾国藩。但其实曾国藩最大顾虑其实事在于他看到的吏治腐败,经营腐朽,觉得这件事推不动,没有成功的条件。

自此,第二轮团练副总罗泽南邀请失败。

但是令他心灰意冷之外,让他相信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按自己的想法去重新开创一个局面,成了让他下决心的突破口。如果下定决心去办好团练,也很有可能像当年戚继光创建戚家军一样,练就一支今日的曾家军。

团练现场结束后回到家就看到一份喜讯,令他久久不能平静,心情激动,来自老师唐鉴的一封信。唐鉴是曾国藩非常敬佩的人,年过花甲依然勤奋实在,为人谦卑,另外一次他在向其求教一个他一直没能弄懂的几个问题的时候,唐鉴均用很精炼的话语就完成了解答,另曾国藩醍醐灌顶,深感对学问和修身之法豁然明朗。从次便更对老人佩服不已,追随从学。另外,老人的经历更是成为他日后的楷模,老人不是仅埋头苦读,空谈心性的书呆子,而是关心民疾,留意经济,学问渊懿,精通谋略的有才之人。

老师唐鉴就是推动曾国藩下定决心的第一人!

因为在曾国藩心理,老先生实为及其敬重之人,老先生的话语也及其有分量,值得信任。

老师也知悉社会如今发生的变动,也清楚团练的重要性,在一次和咸丰帝的见面中,老师向咸丰帝极力推荐了曾国藩,并以自己的名望做了担保,力荐的同时还不忘向皇帝说希望可以给曾国藩时间,因为他久任京官,出身翰林,最开始肯定会有不顺利的时候,希望皇上自始至终的信任他。为他做了充分的背书和铺垫。

但是最重要的一道指引是信中老师对曾国藩为人的拿捏。老师深知国藩有成事之志,有报国之切,当然也深知他的顾虑,信中说“今日办事,千难万难。世无艰难,何来人杰?”这句话点醒了曾国藩,如今正是要办大事,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候,他不能这么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时机到来,不能畏惧不前,害怕困难。

第二人是江湖术士陈敷。正中下怀。

陈敷是郭崇焘的好友,因为左宗棠知道郭崇焘事业心极重,像匡时救世,干一番大事业,但是领袖群伦之才,只能因人成事,而郭崇焘又是曾国藩很重要的一个好友,民间有流传说,最知涤生者(曾国藩)莫过于二仙,其中一个就是郭崇焘。所以郭崇焘的引入,也是对曾国藩极力的劝谏,而且郭崇焘本人也会全力相劝。

郭崇焘可能也自认为没法完全打消曾国藩的顾虑,正好陈敷来访,请陈敷先行拜访,为他做一些铺垫。

陈敷博学多才,或者说是治学颇杂,三教九流,天文地理,相面拆字,卜卦扶乩,阴阳风水都有涉猎,有种江湖术士的感觉。

郭崇焘向陈敷说明了原由后,也便应了次事。而且特别是陈敷本人也了解一些曾国藩,知道他素抱澄清寰宇之志,现在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好机会。而且陈敷本人恰好也熟读曾国藩的诗文,也有部分诗篇他也特别喜欢,从他的诗中,陈敷认为曾国藩并不像郭崇焘讲的那么绝对,说其及其谨慎,顾虑重重,他认为曾国藩拘其名节只是外表,实则依然是一个渴望建功立业的英雄豪杰,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腐儒庸吏。

而且郭崇焘也介绍到,说曾国藩善喜相人,这个爱好也正中陈敷的下怀。

所以陈敷做的第一件事是为曾国藩葬母之事找了一块绝好吉壤,以此来和曾国藩接触上,能说上话。陈敷告知说最近寻觅到一处绝好的地方,故特来拜访曾国藩,也正是因为这样,曾国藩礼貌回复也得知了他正在为母亲下葬的事情等地仙的消息。这番沟通下来,陈敷知道了,曾国藩本不相信底线这样的事情,但可能也确实为家母的离世深感愧疚,想把任何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好,妥善安葬好家母的灵柩。说来也巧,曾国藩虽然不信地仙,但也稍微相信风水,因为早年祖母去世下葬在附近七斗冲的时候,第二年,他就从四品骤升至二品,后来六弟也成功入国子监,九弟也进了学,于是便开始相信了风水之类的阴宅之学。而陈敷在两人沟通中对于风水方面的见识和功夫之深,也是让曾国藩佩服不已。而在陈敷献上这块儿风水宝地之后,曾国藩想以重金酬谢,被陈敷拒绝了,曾国藩见陈敷并非为金钱而来,又更加敬重陈敷,也更加信任他了。自此,陈敷和曾国藩甚是交好,聊天酣畅。

第二件事便是看相。为表谢意,曾家也主动留陈敷在府上数日,一夜曾国藩和陈敷二人秉烛夜谈。陈敷混迹江湖数十年,见过不少奇闻异事,加上近日所事侃侃而谈,滔滔不绝,曾国藩也将朝中有趣的故事道了一些。这时,陈敷有意将话题引导战事上,说了些最近几个月在长沙见到的紧张的日子,作为引子刺激曾国藩。从侧面也褒奖了现任的巡抚张亮基和将军江忠源,希望可以掰正一下曾国藩对于现任当官的印象。也举了一些自己对于曾国藩熟知的事情做举例,夸奖他不愧为湖南士人的榜样,是领袖群伦的英雄。曾国藩当然自觉陈敷言之过重。

这时,陈敷的一个动作成了重要的一步——陈敷此时一直主视的曾国藩的眼睛看,也心理暗想,就他的观察来看,他可能动心了。正好此时曾国藩也感到奇怪,问他为何如此久视。这时,陈敷便开始他面相识人的工作。陈敷的解读让曾国藩甚是欢喜,虽然相人这种事,有可信,也有不可信的地方,但是陈敷在沟通中要表达的是想让曾国藩区分开那种挂牌摆摊迎合世人和信口雌黄攫人钱财的骗局这种情况,让他相信,他做的工作是基于博览历代典籍、推究古今成败、参透天地玄黄、洞悉人情世态的基础上,是在为命世之主指引方向,为辐士之才指明前途,为孝子节妇摆脱困境。那么这种人,不相则已,相则惊天动地。

曾国藩此时也透露了他当年为自己年过儿事仍无半个功名而苦恼的那段时间曾经去找人算过一卦,算卦的说他面向不好,满脸凶气死气,将来不死于囚房,便是死于兵刀。虽然听过之后他一连几个月心神不定,谁知第二年他便进了学,第三年便中了举,再过几年又中进士点翰林,一路顺利。但是尽管他知道当年算卦的可能也只是骗人钱财,满嘴胡说,但是还有有一句听在了心理,那就是最后这句“不死于囚房,便是死于兵刀”。陈敷这才明白了让曾国藩一直犹豫的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难关就是在这里,是心理关。

这个重要的信息也为陈敷开拓了思路。他不仅打消了曾国藩对于当年算卦人的胡说,另外也从骨相上给了曾国藩自信,说古往今来,有类似曾国藩骨相的人尚且只有三人,唐之郭汾阳、斐相国和明王文成公,而且这三人也都是以平乱之功而名垂史册的。这也激起了曾国藩的兴趣,曾国藩于是主动问陈敷说,“那就是说他也可以置身戎间,上马杀贼了?”陈敷给到的分析当然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

第三人则到了郭崇焘。剖析利害。

轮到郭崇焘出面了,他拿出来周寿昌的一封密信,周寿昌和曾国藩也曾交好,信上说恭王奕詝和内阁学士肃顺都在皇上面前为他做了担保,得到了力荐,皇上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起用曾国藩,二人的理由也打消了皇上的顾虑,皇上也夸奖了恭王和肃顺见识卓越。曾国藩这才感觉到一块儿石头落了地,他知道恭王是皇宫中最有头脑的人物,肃顺又是满族中数一数二的拔尖角色,也是文武百官中少有的人才,有了恭王和肃顺的信任,如今又有皇上的爽快接受,曾国藩感到了后背有了力量,消除了最大的顾虑。这次真的动心了。

另外郭崇焘也为曾国藩详细分析如今湖南官场的几位领导,打消了曾国藩对于湖南官场的一部分成见。当然了,郭崇焘也从他的视角里抓住了曾国藩的一个要害——担心太平军不好对付,怕万一不成功,半世英名会毁于一旦。

郭崇焘这些天来也确实做了很多功课,苦苦思索也形成了自己的认识,他认为太平军也有自己最致命的弱点,认为太平军信的是邪教,所过之处毁孔圣排位,焚士子学宫,是在与中华数千年文明为敌,无法得人心。这个认识虽然看似平常,但也确实让曾国藩心智打开,认同郭崇焘对于太平军的分析,从心智上,洪杨以民族大义争人心,他则可以以卫道争人心!

自此,曾国藩墨绖出山的故事也就基本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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